采访人:于海元
库:看你的作品,可能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:为什么不直接画出自己的记忆,而是选择通过老电视来表现?
陈:开始第一张是在无意中,选择了电视这种媒体,后来觉得这个东西越做越有意思。为了做这个系列,我花了五年半的时间,最后完成了19张油画作品。虽然不多,但其过程是很复杂的。并且在搜集电视的过程中,又发现我所面对的这段历史,恰恰也是电视在中国从无到有,到如今又逐渐被新媒体所取代的一段完整的发展史,所以是在做的过程中慢慢体会出了很多层的意义。
库:这种记忆图像的选择大多是公共话语,甚至是官方的,并没有太多的个人痕迹,这是为什么?
陈:其实不管我哪个时期的作品,都很难在画面里看到我特别个人化的情感经验。我描绘的都是身边最普通的老百姓,这是一贯的。在《被记忆》中,我的出发点是要跟我的个人记忆一致,我不会去表现我不熟悉的年代。我所选择的事件,至少对中国人来说,应该都是印象很深的共同记忆。
库:你对这些图像的态度是什么,回顾、怀疑还是暧昧?
陈:明显的倾向性是我比较避讳的,其实每个中国人在面对这些图像时,内心的情感都是很复杂的,丰富的。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是彻底的批判,或颂扬,而是怀着一种真实的,复杂的情感去做,可以说是五味杂陈,我试图把这种丰满的情绪诚实的拿出来。
库:“电视”对你这个年龄段的中国人来说,曾经长期是权威与真实的代名词,我们也曾对此深信不移,但现在回头来看,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记忆吗?
陈:这个是我希望在作品中能够给别人的一种暗示。“被记忆”的“被”字就有这个含义在里面。其实大家可能对媒体都有自己的看法,只是现在被弄得麻木了,所以我觉得能做的也就是点了那么一下,至少让大家在这一瞬间不要那么顺畅地就进入了,相信了,至少要有怀疑,或者想一想。电视媒体的权威性,在中国曾经一度达到了很疯狂的状态,包括我自己都很难逃脱这个东西,因为只要一回到家里,电视机永远开着,我父母永远在那儿看,而且他们对新闻报道是没有质疑的,百分之百的相信。所以我对这个东西挺有感触。对我来说,这是一种受控和摆脱这种控制的情绪。
库:在你的作品中,为了唤起共鸣,必须一丝不苟的复制图像,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自由涂抹,那么绘画的快感从何而来?
陈:过程当然跟以前相比,完全是另外一回事,以前那种表现主义的状态让我觉得很痛快,画的过程就是一种幸福。而在这个系列中,绘画的过程基本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,是空的,感觉特别像和尚念经,或者说“坐禅”,是在考验自己的稳定性或者说韧性能够达到什么程度。因为现在的作品跟我以前的作品是两个极端,那我就特别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,对这个特别有要求,这是很大的动力。与以往相比,过程确实是少了很多快感,不过结果让我很开心,我甚至愿意把这说成是我的一次“出轨”,它的意义不仅仅是完成了某个系列,因为有了这样的“出轨”,我的思考方式和语言经验拓展了很多,我花了半年时间做了一个纪录片,采集了许多普通人的手稿,包括展场的立体布置也参与设计,很自然地离开了架上,把18张画延续成了一个完整的综合体作品。有了这次的经历,以后我可以用更多的方式表达,影像、装置等等都有可能尝试,因为做完这个展览,我就想走的更远了。
库:对“媒体”、“记忆”这些主题的思考与创作是否会继续延伸下去?
陈:这些主题的确是我在考虑中的,“中国记忆”这个系列是一个相对完整的段落,这里面其实可梳理的东西很多,“被记忆”这个展览选择的都是最宏观的时间点,其实这里面完全可以继续细化出许多的脉络,可以做到很微观。但是我不一定完全按照现在画面的感觉继续做,我可以延续这样一个思路,但可以采取不同的形式。
库:你刚从南极回来,那里让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?
陈:我们想象中的南极蓝是蓝,白是白,很纯净,轻飘飘的,但其实不是。让我印象最深的是,有一天的天空和海面是灰紫色的,特别深的灰紫色,海甚至瞬间变成了黑色,黑色的海面上漂着蓝蓝的浮冰,大大小小奇型怪状的,,企鹅在我旁边呱呱的叫着,那景象有一种末日的味道,但是特别的凄美,像是在另一个星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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